那么,“小行星撞地球致恐龍滅絕”的假說是怎么提出來的?目前又有哪些新的發(fā)現(xiàn)?
1 恐龍滅絕的元兇
在19世紀的早期,古生物學家根據(jù)化石確認了恐龍的存在,但也只是認為這一類生物也像其他滅絕的物種一樣,是逐漸消失的。但是,到了20世紀,隨著發(fā)現(xiàn)的化石越來越多,科學家開始覺察到,恐龍居然是突然消失的,而且消失得很徹底,這讓他們非常不解。
剛開始,科學家認為是恐龍的演化出了問題,比如體型越來越大,這讓它們不能很好地適應變化的氣候而滅絕。有昆蟲學家提出,一段時間內(nèi)地球上出現(xiàn)了大量的毛毛蟲,它們吃掉了恐龍賴以生存的植物,所以恐龍被餓死了。也有一種災變說,認為一顆超新星爆炸,發(fā)出大量射線使恐龍滅絕。種種假說,眾說紛紜,都不能很好地解釋恐龍滅絕的原因,直到阿爾瓦雷斯父子提出撞擊假說。
小行星撞擊理論是由美國地質(zhì)學家瓦爾特·阿爾瓦雷斯和他的父親路易斯·阿爾瓦雷斯共同提出的,路易斯是一名粒子物理學家,曾獲得1968年諾貝爾物理學獎。
1977年,瓦爾特開始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工作,著手研究白堊紀末期的生物大滅絕事件。為此,他來到意大利位于羅馬和佛羅倫薩之間的一個小鎮(zhèn),那里裸露的灰?guī)r(即石灰?guī)r)完整地記錄了這次生物大滅絕的過程。在這里,瓦爾特發(fā)現(xiàn)灰?guī)r中夾有一層紅色的黏土層,恰好分割了白堊紀和隨后的古近紀的地層。在這層黏土沉積物之下的白堊紀灰?guī)r里,有豐富的有孔蟲化石,而在其上古近紀的灰?guī)r中,有孔蟲幾乎消失了。
瓦爾特采樣回來后,他的父親路易斯也見到了這批樣品。這次,作為物理學家的路易斯突發(fā)奇想,打算研究一下有孔蟲從衰退到恢復需要多長時間。所以,他把一部分樣品交給了同樣在伯克利工作的兩位核化學家弗蘭克·阿薩羅和海倫·米歇爾,他們發(fā)明了一項名為中子活化分析的技術,可以準確地測定極低濃度的元素含量。讓他們吃驚的是,這層黏土層中銥元素的含量是周圍灰?guī)r的600倍。銥是一種銀白色的金屬,類似于鉑,它在地殼內(nèi)的濃度非常低,但是在一些地外星體,如小行星中,含量卻很高。銥異常,是小行星撞擊理論的關鍵證據(jù)。據(jù)此,阿爾瓦雷斯父子在1980年正式提出,恐龍的滅絕可能是由小行星撞擊導致的,黏土層中過量的銥是由小行星帶來的。隨后,科學家在全球范圍內(nèi)多個地方同一時期的地層中都發(fā)現(xiàn)了類似的銥異常,從而印證了這個假說。
2 尋找撞擊坑
阿爾瓦雷斯父子及其同事提出的大撞擊理論引起了很大的轟動,但也伴隨著強烈的質(zhì)疑。
根據(jù)他們的計算,這顆撞擊地球的小行星直徑大約有10公里,它應該在地球上留下痕跡,也就是撞擊坑,且直徑約為150-200公里。那么這個撞擊坑在哪里呢?要找到它,才能證明這個假說。
很快,科學家就開始著手在全世界尋找環(huán)狀構造,也就是疑似撞擊坑的地方。剛開始的時候,科學家有點盲目,甚至有點悲觀。因為這次撞擊事件距今已經(jīng)6500萬年了,從那時起,地表的面貌發(fā)生了巨大的變化,大約有20%的地表形態(tài)(包括海洋和陸地)在各種地質(zhì)過程中已經(jīng)永久消失了。如果這次撞擊恰好發(fā)生在消失的地方,那么人們將永遠找不到撞擊坑了。但是,他們并沒有放棄。
科學家們從幾個不同的角度尋找這個撞擊坑。一個是高壓沖擊形成的礦物。小行星從太空而來,速度很快,如果撞到地球上必將產(chǎn)生很大的壓力,就會改變礦物的結構,變成地表不常見的高壓態(tài)。比如,受到撞擊時,石英就會變成更為致密的斯石英,這也是高壓沖擊的指示礦物。在1984年,科學家就開始在白堊紀末的沉積層中尋找斯石英,發(fā)現(xiàn)距離美國西南部某地區(qū)越近,斯石英的顆粒越大,這可能暗示了撞擊坑就在附近。另外一個證據(jù)是撞擊的濺射物。大撞擊的瞬間,會從中心向外濺射大量的碎屑物,大致以撞擊中心為同心圓向外散落,離中心越近,濺射物沉積厚度越大,越遠厚度越小??茖W家的調(diào)查發(fā)現(xiàn),北美的濺射物沉積厚度從北向南逐漸增加,在加勒比海的海地等地區(qū),濺射物的厚度是美國和加拿大的25倍以上。這也意味著撞擊中心就在北美的南部。第三個線索來自于地球物理的調(diào)查。對墨西哥灣地區(qū)的重力和地磁調(diào)查顯示,這里存在一個環(huán)形的構造,其直徑大約為200公里,和理論預測相符。
終于,在1991年,幾名來自美國的地質(zhì)學家宣布,位于墨西哥尤卡坦半島的??颂K魯伯撞擊坑就是那次滅絕恐龍的撞擊事件發(fā)生的地方。
3 撞擊帶來的巨大災變
在確定了撞擊中心以后,科學家又進行了大量更細致的調(diào)查研究工作,對大撞擊細節(jié)的認識也越來越精確。在2016年,地質(zhì)學家在撞擊坑上打了一口鉆,得到了約130米的巖芯,就是這些巖芯向我們講述了大撞擊后的一天內(nèi),撞擊坑內(nèi)的變化。這項研究成果最近發(fā)表在《美國科學院院刊》上。
研究認為,開始的時候,一顆直徑約10公里的小行星向地球飛來,速度可達每秒20公里。隨著離地球越來越近,它的亮度越來越高,甚至超過太陽,像一個火球。它很快撞到了墨西哥尤卡坦半島的淺水里,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,就撞出了一個直徑約200公里的大坑,深度有十幾公里;大量氣化或熔融的物質(zhì)、固體巖石等被以極快的速度拋射出去,也包括這顆飛來的小行星,此刻它應該已經(jīng)解體了。
隨后,3分鐘內(nèi),撞擊坑的中心快速隆起,再塌陷下去,最大深度可能達到3公里。在半個小時后,周圍的海水重新灌進來,誘發(fā)海嘯。大約一小時,海水重新填滿撞擊坑,之后因為海水的震蕩,發(fā)生多起海嘯,可能持續(xù)了一天的時間。另外,在巖芯里面發(fā)現(xiàn)大量的木炭,這說明大撞擊在陸地上誘發(fā)了大火。
以上是地質(zhì)學家根據(jù)巖芯記錄推測的一天之內(nèi)撞擊坑內(nèi)的變化。我們也可以結合其他地方的地層記錄,推測這次撞擊之后地球的變化。
在小行星撞擊的瞬間,會造成巨大的地震,地震波將在一個小時內(nèi)傳到地球每一個角落,效果可能相當于過去160年內(nèi)地球上發(fā)生的地震在瞬間同時爆發(fā)。小行星帶來的大風速度可達將近每小時1000公里,伴隨著巨大的響聲,所到之處一片狼藉。而撞擊形成的濺射物,將會以極高的速度向外拋射,在距離撞擊中心500-1000公里的范圍內(nèi),濺射沉積物厚度仍在數(shù)厘米到數(shù)米之間。而高速運動的巖塊溫度很高,會引燃森林,造成更大的危害??梢哉f,在上千公里的范圍內(nèi),大部分生物會在數(shù)小時內(nèi)死亡。而更細小的顆粒,飄得更遠,在接下來的數(shù)月至數(shù)年內(nèi),將會沉積到世界各地,形成一個全球規(guī)模的黏土層,記錄著這次大撞擊事件的信息,在6500萬年以后告訴人類地球上曾經(jīng)發(fā)生的故事。
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后面。撞擊區(qū)的原始地層主要是灰?guī)r和石膏等,撞擊的高溫使灰?guī)r和石膏分解成為數(shù)千億噸的二氧化碳和硫,釋放到大氣中。硫化物混在揚起的沙塵中,會更有效地遮蔽太陽光,且讓大氣酸化,導致地球降溫達20℃,光合作用近于停滯,動植物大都處于饑餓狀態(tài),也許這才是這次大滅絕的主要原因,而不是撞擊。而沙塵沉下之后,大氣中高濃度的二氧化碳造成了長期的溫室效應,使地球溫度飆升。以上多種原因,致使地球上75%的物種滅絕,其中就包括恐龍。
學術爭議
小行星撞擊之前恐龍就衰落了嗎
現(xiàn)在,小行星撞擊導致恐龍滅絕這一觀點已經(jīng)獲得了廣泛的認可,但撞擊事件到底對滅絕有多大的作用仍存在爭議。
一種觀點認為,在小行星撞擊之前的四千萬年前,恐龍已經(jīng)在衰落了,恐龍的種類越來越少。造成恐龍衰落的原因有很多,比如火山噴發(fā)(同一時期,位于印度德干高原的火山在約100萬年內(nèi)噴出5萬多平方公里、2公里厚的火山巖),海平面震蕩,超大陸裂解等。多方面的原因破壞了原來的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,恐龍逐漸衰落。而外來的小行星只是最后的一擊。
但另外一種觀點認為,恐龍直到滅絕的最后一刻都是非常繁盛的,根本不存在衰落的問題,大撞擊是唯一的原因。之所以得出恐龍衰落的結論,是因為化石記錄不完整,很多化石沒有保存下來。而且直到最后,仍有恐龍的新物種源源不斷地出現(xiàn),恐龍家族依舊繁盛。而德干高原的火山噴發(fā),主要是在大撞擊之后,對恐龍滅絕沒有貢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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